浮生记 15
浮生记
cp 到爱的距离 凌远/他来了请闭眼 李熏然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只一人也。
章十五
简瑶是李熏然人生前二十年最喜欢的无血缘女性。从小一起长大，双方父母心里的小算盘都打在两人身上，谁知道这李熏然陪着长大的小姑娘说嫁人就嫁人了。
李熏然是真情实意地喜欢过简瑶，被发卡之后也是真情实意地伤心过的。简瑶是个好姑娘，人美心善，谁娶了这样的姑娘都是福气。李熏然觉得自己人生的前二十年都太理所应当了，事业上，因着父亲的关系，无论如何他的路都是比别人坦荡的；学业上，自从报考警察学院，他在年级的成绩就没下过前二十；友谊上，他李熏然的确是个招人喜欢的角色，朋友是从来不缺的。所以当他满心认为，简瑶就是那个要和他走完一辈子的人，却劈头盖脸地被发了哥哥卡，他就清醒了，原来人生不能一直这么理所应当的。
他在那些“少年情怀尽是诗”的夜晚，也和朋友气势汹汹地进了酒吧，点了白水一样的伏特加，最后烂醉如泥的人却不是他。李熏然想认认真真地祭奠一下自己还没开始就结束的青涩恋情，几杯黄汤下肚，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难过。
他想，是不是因为从前他身边只有简瑶一个适龄女孩儿，青梅竹马，他和简瑶足够了解对方，这无形之中省去了许多麻烦的步骤。但这种事多想只是无益，所以李熏然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将整个人奉献给他热爱的工作去。
一晃就是好多年。别说李熏然，连简瑶都要觉得她熏然哥可能得孤独终老，结果这人一下子就没入爱河里。
简瑶趁着薄靳言有新的研究项目要忙，只身一人从遥远的美利坚飞回来，最大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李熏然过得怎么样。
在简萱的耳濡目染下，简瑶对同性恋的接受度其实很高。她只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身边那么亲近的人忽然说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简瑶忘不了她隔着一片太平洋收到李熏然微信时激烈的内心活动，她担心李熏然被骗，又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思想太落伍。
李熏然发了一张他和凌远的合照过去，照片上李熏然笑得眉眼弯弯，凌远揽着李熏然的肩膀，眼神温柔。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她看得出来李熏然的笑是真切而幸福的。
简瑶认为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娘家人，可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个几百瓦的超亮电灯泡。
“瑶瑶？你怎么不吃啊？”李熏然嚼着嘴里的肉，抬起头来看见正对着碗发呆的简瑶。
“是不喜欢吃辣吗？”凌远也跟着问一句，将饭桌上靠近李熏然的清蒸排骨换到简瑶面前。
“哪里，她可能吃辣了！你不知道，她小的时候肚子饿，又翻不到零食吃，就偷摸把邻居种的小辣椒扯下来，生啃！”李熏然开始肆无忌惮地爆料，“后来被邻居发现了，还是我背的锅！你看我从小就特别有正义感！”
“吃你的饭去。”凌远对简瑶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又夹一块肉到李熏然碗里，“慢点嚼，别那么直接吞。”
“诶这道菜好好吃，你快点学一下然后回家做给我吃！”
“好好好，吃点青菜，别光吃肉。”
简瑶从来没觉得李熏然是个连鸡翅骨头都要人帮着去掉的主。凌远一边往李熏然碗里夹青菜，一边夹一个鸡翅到自己碗里，仔细将骨肉分离，再把肉夹回李熏然那儿去。
吃得差不多了，李熏然见着简瑶是真高兴，两个人絮絮叨叨家常里短地聊了好久。从小时候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对方的糗事，到后来发生的林林总总，如今回头看，一切都是闪闪发光的，就算傻也傻得特别可爱。
李熏然和简瑶聊天的时候，凌远就在一边静静听着，偶尔被简瑶问到便答两句。他很遗憾没能参与李熏然的从前，看李熏然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那段时光一定很美好。
简瑶看着凌远在他们聊天时，一直默默注视着李熏然的眼神，什么叫温润如水，她可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李熏然的确是不需要别人操心的，他聪明又清醒，知道什么是真正适合自己的，知道什么时候该牢牢抓住机会不放手。所以被对面两个人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的简瑶，随便扯了个借口便遁逃得无影无踪。
走出饭店，李熏然还有些不解：“你说瑶瑶是不是有点奇怪？她该不会是跟薄靳言吵架了吧？”
“你不是说他们感情很好吗。”凌远拉住蹦蹦跳跳的李熏然，“刚吃完饭，别蹦。”
“对啊，他们感情可好了！”李熏然乖乖放慢脚步，“想当年，我被瑶瑶拒绝的时候那叫一个凄惨！”
“多凄惨？”凌远眯起眼。
“好凄惨！”李熏然比划着，“不过你得感谢她果断拒绝了我，不然哪儿轮得到你！我这么一个适龄大好青年，抢手得很！”
“所以啊，我刚刚不是请人家吃饭来着。”
“凌院长，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李熏然跳到凌远跟前，逼他同自己面对面。凌远停下脚步，任由李熏然打量自己的面部表情。
“快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也是要有技术含量的李警官，人家姑娘都嫁了，你还能作出什么花儿来啊？”
“切，不好玩。”李熏然盯了凌远好久，发现确实盯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悻悻让开，“你好没情调！”
“我有没有情调，你还不清楚？”凌远挑了眉毛凑近李熏然，作势要在大街上亲他一口。
“喂！大白天的呢……”李熏然嫌弃地推开凌远，耳根子却红了一些。
“走吧，再往前一点就是我的高中，带你去看看。”凌远将离自己有点远的李熏然捉回身边，带了他慢慢往前走。
和所有中国学子一样，凌远的高中生活也是课业繁重的。那着实是一段痛并快乐着的时光，永远也写不完的卷子、真题，永远被占用的体育课，课间比上课还要鸦雀无声，因为所有的人都争取这十分钟来补眠。今天是周六，学校只有高三备考的学生还在上课，凌远和李熏然只能绕着学校外面逛。
“啊，高中，总觉得已经离我好远了！”李熏然看着学校的操场感慨万千，“我都想象不出你穿着校服在这里跑步的样子！”
“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了，总觉得高中三年没上过几节体育课，全被各种老师抢着讲卷子。”凌远无奈地笑，“现在学校装修得很高级啦，我以前在这上学的时候，篮球场连地胶都没有铺。”
“你猜现在进去，以前的老师还认不认得你？”
“我可是出了名的好学生，忘了谁都不能忘了我啊。”凌远忽然想到，“其实那边有个很小的侧门，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快快，去看看！”
那扇小小的、布满了灰尘的侧门居然没有封起来，李熏然发现，虽然门上尽是灰尘，可门把十分干净。两人偷偷摸摸从侧门进了学校。
“为什么这里有门啊？而且还一直用着呢。”
“因为从这里出去，外面是小吃一条街。”凌远拍了拍李熏然肩膀蹭到的灰。
“好吃吗？我想吃！”一提到吃的李熏然就开始两眼放光，“我们去吃吧！”
“刚刚吃完饭，你也不嫌撑得慌。”凌远看着李熏然整个人都要蔫下去，只好补一句，“等会再去吃好吧？”
“好！”
于是得了承诺的李熏然高高兴兴和凌远逛起校园来。他们鲜少有这样的时间能单纯地逛逛，李熏然觉得哪里都新鲜，哪里都要指了问一问身边的人。
“那栋楼是宿舍吗？”
“对，我以前就住那栋，住五楼。”
“那天天都要爬楼梯不是很累？”
“反正没有体育课，就当锻炼了。”
“你的教室在哪里？”
“原来在这边的，现在这里都变成实验楼了。”
“这里有个小花园诶，不就很方便他们谈恋爱？你以前有没有偷偷从这里摘花送别人？”
“以前这里就是一片空地，啥也没有。”
李熏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前凌远正经历的。他像个穿越时空的旅行者，无意间瞧见凌远了，便停下来，跟他一起，哪怕只是呼吸同一方空气也是好的。学生时代最是美好，他们的学生时代却是没有彼此的，更不会想到日后会遇见对方。那么无忧无虑的时光，太快了，没工夫细想便全都过去了。
好在后来的日子能扶持着一同走。
“我真想带你去见见我以前的班主任。”凌远抬头看看教学楼，“他以前特别喜欢我，教课又教得好，我还记得他在谢师宴上跟我说，将来结了婚一定要带媳妇给他看看的。”
“去，谁是你媳妇。”李熏然心口不一地反驳，“他现在还在这里教书吗？”
“应该不在了，算年龄的话他也六十多了，应该退休了吧。”凌远环顾四周的建筑，“其实学校也变了好多，很多地方我都不知道以前是个什么样子了。”
“总是会变的嘛，学校越来越漂亮，学生越来越多，”李熏然看四下无人，便伸出小指去勾住凌远的，“但是呢，有些东西是一直不会变的。”
“例如说？”凌远由着李熏然的小动作。
“例如说，题海战术，挑灯夜战，薛金星王后雄，还有凌远和李熏然。”
凌远笑着将李熏然的整只手放进自己掌心。
“没有人永远十七岁，但永远有人十七岁嘛！”
“我以为只有女生才看饶雪漫。”
“……不，这是我从微信上看来的。凌远你能不能不要破坏这么美好的气氛？”
凌远便扯着李熏然去一个阴暗无人的小角落，和他鼻尖对鼻尖。
“这样算不算气氛好？”
李熏然认认真真地看着凌远细而长的眉眼。
“凌远。”
“嗯？”
“我们去小吃一条街吧！”
凌远哭笑不得地狠狠啄一口李熏然，“行，走！”
因为担心李熏然的胃受不了，凌远据理力争，排除掉了麻辣烫、冒菜和干锅，最后两人只去了糖水店。糖水店开了很多年，凌远认出来从前的店主，给李熏然点了香芋椰汁西米露，自己则要了一份绿豆沙。
糖水很快端上来，李熏然低了头去大快朵颐，凌远让他乖乖呆在原地别动，自己出了店，凭着记忆摸到了开在街角的花店。花店很小，只有寥寥几种花，凌远要了一小束红玫瑰，店主用几张报纸随手一包就递给凌远。
就这么随便一包，竟然意外好看。凌远拿了花回到糖水店，坐到李熏然对面。
“熏然。”
“唔？”
李熏然抬起水亮亮的嘴，映入眼帘的是几朵色泽明艳的玫瑰花。
“这可是我人生第二次收到花。”
“第一次是谁？”
李熏然心满意足地收了花，又喝掉最后一口西米露。
“我妈。高考完了出考场的时候她给我的，一捆康乃馨，还是粉红色的。”
凌远递一张纸巾过去。
“今天什么日子啊，忽然送我花。”
“没什么日子，就忽然想到，以前上学的时候经过那家花店，总想着能买一束花送给喜欢的人，今天完成愿望来了。”
“人家上学都在想着好好学习的事，就你花样多。”
“熏然，今天我听你和简瑶说起你们以前的事，我就在想，一定要带你来我的高中看看。以后还要带你去见我的班主任，还有我的初中小学幼儿园。”
“还说你没吃醋。”李熏然抱着花轻轻地笑，“你带我去我就跟着你呀。”
无论是从前，还是未来。
结束了一天的怀旧主题压马路，凌远和李熏然一本满足地回了家。洗了澡的李熏然窝在床上，左想右想还是决定问问他的青梅是不是和家里那口子发生矛盾了。
“瑶瑶，你没和薄靳言吵架吧？”
“没有啊。”
“那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东西也不吃话也不说。”
“……电灯泡是不会吃东西和说话的！”
“啊？”
凌远换了睡袍从浴室出来，李熏然举着手机问：“我俩今天啥也没干啊？瑶瑶为什么说她是电灯泡？”
凌远坐下来认真揣摩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大概是……气质？”
“不科学，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干！”李熏然收回手机，皱了眉头陷入自己的头脑风暴中。
“什么都没干，现在补上！”凌远欺身压上去。
“啊我想到了！肯定是我说了她太多小时候丢脸的事情她不高兴了，可是明明她也说了好多我更丢脸的事啊！”
“熏然，你能不能不要破坏这么美好的气氛？”
凌远吻下来的时候李熏然还在想着电灯泡的事儿。
接吻不专心的人是要受惩罚的。
受到惩罚的李熏然表示，下次再也不敢了。
tbc
两句废话：开学啦，虽然这真的很不美好，但还是祝可爱的姑娘们身体健康，天天开心！谢谢你们慷慨的爱，真的谢谢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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